【竹马/山组】当归 （短篇完结）
山组 竹马
当归
00
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月。
二宫和也每每坐在树下回忆时，脑海里总能出现这句话。
如今的他已经头发花白，皱纹满面，再不复当年，唯一让人觉得庆幸的就是他还活着。
至少还有他能记起那些人，不至于让他们不在了以后，连点念着他们的人都不剩下。
“雅纪呢？”二宫和也半眯着眼睛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，面前是一颗树，树下开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。
“二宫爷爷，雅纪早已经去世了啊。”
陪在二宫身边的，是相叶裕介的孙子，他知道二宫说的不是他早已不在的大爷爷，而是一直跟了二宫多年的柴犬。
他记事时，那只柴犬按年龄来算，已经算是高龄了，但是依旧很健康活泼，二宫爷爷经常跟雅纪一起玩，虽然腿脚和精力因为年龄的缘故不便，但是他记得那时二宫爷爷带着他和雅纪走过他们城的大街小巷，带着他从迷路的地方回家，佝偻的背景和活泼的柴犬就是他最初认识的方向。
父亲告诉他，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大爷爷，大爷爷是爷爷的亲哥哥，父亲也不曾见过，他能看见的，也只有摆在家里的照片和牌位。
照片虽然是黑白的，但依旧能看出照片上的人照相时正值青年，阳光的笑容透过照片好像在告诉你他碰到了很让人高兴的事情。
只是刀枪无眼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，牺牲在了战场上。
后来呢？
后来啊，后来二宫叔叔支撑起了我们相叶整个家，大伯走后，爷爷和奶奶痛失爱子，父亲年龄尚小，若不是你二宫爷爷，你怕是也不会站在这里。
那再后来呢？
再后来，再后来我出生了，长大了，再后来就有了你，相叶家也越来越好……你要好好孝顺你二宫爷爷啊。
“啊，对啊，雅纪已经死了啊。”二宫点点头，浑浊的眼睛看向树根部的一簇花。
“二宫爷爷，天有点凉了，进屋吧。”
推着二宫进了屋，服侍好二宫睡下。
二宫和也扭头看向院子里那簇花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，但是回忆却越发的清晰。
慢慢合上的门，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何为当归？
当归而不归，是为当归。
01
樱井翔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野智家的时候，大野智已经收拾好行李了。
看到满头大汗的樱井翔，大野智笑了一下，伸手去拉他。
“翔，你来了。”
“为…为什么…”樱井翔呼哧呼哧的喘着气，一路他用的是他长这么大跑的最快的速度。
“没有为什么，这是我作为大野家的子孙该尽的责任。”
“那…”
“我知道那是战场。”
“可…”
“我知道，没有可是，翔，好好保重自己，你是大夫，从你师傅那里好好学习医术，你看，你能用医术救很多的人，我脑袋不好，学不了医，但我现在也能凭一己之力救天下苍生了，你应该为我高兴啊。”
樱井翔再说不出话来，是啊，每个人都有责任，他的责任是为人祛除病痛之苦，而大野智的责任，是让子民脱离战争之苦。
樱井翔一把抱住大野智，用力的拍了拍他。
“保重。”
“嗯，你也是。”
02
“小和，我父母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生气嘛，你看我都要走了，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，趁现在跟我多说两句话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小和~~”
“…….”
“小和~~~”
“吵死了！笨蛋！”
“哦~终于肯说话了，我以为你要哑巴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了，别哭嘛，你一哭我就不舍得走了啊。”
“那就不要走啊！混蛋……”
“小和，好好照顾自己，代我好好照顾我父母和我弟弟，好吗？我相信你，所以你也要相信我，等我回来。”
“好了，不哭了，再见，小和。”
“再见…一定要回来啊。”
“嗯！约好了。”
“骗人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。”
“一千根太多了吧！”
“不多你怎么会守约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守约，守约就可以不吞了是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……再见？”
“……嗯……”
“嗯~再见，我走了~”
“要保重啊，一路顺风。”
“谢谢~你也是~”
一路顺风，我等你回来。
03
已经快要晚上了，黄昏染过的天在战场上的人看来，更像是自己被杀的同伴和自己杀了的敌人的血染红的。
这一仗已经打了一年，战局僵持不下，双方有赢有输，但都没有决定性的胜利。
听闻其他战场有的覆灭有的胜利，大野智想到他们，不禁叹了口气。
大野智坐在帅帐里，眉头紧皱看着地图。
相叶带领的先锋队已经去了一个星期，毫无音讯。
己方虽然兵力不少，但是敌方略胜一筹，打的十分艰难。
而且战局拉的越长，消耗越大，万一牵连到百姓，那胜算就更小。
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，下一次的正面交锋，也许就要分出胜负了。
又过去了半个月。
相叶的消息带回来了，只是只有消息。
传递情报的士兵浑身浴血，气息奄奄的告诉他，相叶大人已经殉职，冒死让他回来传消息。
大野智看着手里的消息，默然不语。
这是战场，他默默地告诉自己。
这里是战场。
这里，是战场。
04
樱井翔提着带着药箱领着人马赶到了军营。
大野智知道自己向上面索要医药粮草，只是没想到来找他报道的是樱井翔。
一别如此久，樱井翔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成熟了不少。
二人晚上絮叨了很多东西。
樱井翔告诉大野智，他父母都还康健，姐姐已经嫁人，夫家对她挺好的，自己已经学成出师，这次是自己请命来的。
大野智告诉樱井翔，战况严峻，他已经得到了重要情报，不久就要开战，这一仗就要决生死了，战场的月亮跟在家里看的一样。
还有，相叶牺牲了。
是吗。
嗯。
尸体找到了吗。
找到了，不好带回来，埋在那里了，等仗打完了，我就带相叶回家。
嗯，我们一起回家吧。
不敢告诉小和啊。
那也瞒不住啊。
也是。
假如我死了，你会不会亲手把我埋了。
呸呸呸，不许胡说，我们一起回家，一起长大，一起变老。
那还不是会死。
不一样，等到我们都老了，如果你先死了，我就亲手把你埋了，如果我先死了，你就亲手把我埋了吧，我们埋在一起好不好。
不好，为什么我死了还要跟你在一起。
你祸害祸害我就好，不要去祸害别人了。
那正好，我下辈子就不祸害你了。
不好，我心甘情愿让你祸害，你下辈子也是我的了。
嗯，说真的，我如果死了，你亲手把我埋了吧。
好，但你也要答应我，我们先一起回家，一起变老，我再亲手埋了你，我会活的比你长，不过也不会长多久，只要长的能把你埋掉就好，然后你就在奈何桥前等我那么一会儿，等我去找你，咱们下辈子还在一起。
嗯。
05
仗打完了，我方虽胜，但损失严重。
大野智牺牲了。
班师回朝，领头的是樱井翔，抱着两个骨灰盒，面色如常。
你回来了。
嗯。
就你一个啊。
嗯。
嘛，其实怎么等也就两个结果，我做好心理准备了。
嗯，这个给你。
竟然没丢。
玉也烧不掉啊。
我收到了，大叔的呢。
带回来了，明天就去埋。
二宫和也和樱井翔坐在廊下对饮。
月色如常，陪伴他们的，也只有虫声和风过树叶的声音了。
战场什么样？
死人，活人，残废的人。
还真是简练。
嗯，去了才知道，我还差的远，我没办法让那些受伤的士兵减轻一点痛苦。
还有呢。
也没办法让死的人活过来。
那是当然的，你是大夫，你不是神。
是啊。
他走的痛苦吗。
哪个他。
两个。
相叶不知道，智君是在我怀里走的。
那还真是痛苦，
是啊。
还想当医生吗。
嗯。
你也挺伟大的。
他希望的。
这样啊。
听说你还要走。
嗯。
什么时候回来。
不知道。
那好好保重。
好的。
等你回来让裕介给你做饭吃，做的比他哥哥好吃多了。
好啊。
那保重。
嗯。
06
二宫和也把樱井翔的骨灰埋在了大野智的旁边。
战争结束了。
刚好是梅雨季节，每天的雨都没有停过。
下的人心情烦闷。
京城未受波及，二宫去看了看经历了战争的城市。
最后走到据说是相叶牺牲的地方。
笨蛋，我来找你了。
你失约了，不过我也不舍得让你吞那么多针。
果然亲自来一趟才觉得安心啊。
呐，你听到了吗？
听到的话，就跟我回家吧。
END